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鳳鳥喙  

    吆——哦哦—

    聽見吆喝，馬蓮?fù)崎_小木窗，就瞭見掛滿白霜的黃土崖上，有個(gè)晃動(dòng)的黑木樁。

    她也想長長地喊一嗓。突然，堂屋門“吱扭——”一聲響，她的聲音就被夾住了。

    公爹一腳重一腳輕地出了門。

    她起了身。打開木柵門，吆喝出了幾只蘆花雞，又給豬崽添了食，就到公婆房里收尿罐。昏暗的堂屋里，婆母正對(duì)著鏡柜挽發(fā)髻。

    爹起得那么早。

    鋤草去了。

    剩兩小壟了，我一晌能鋤完。她說，這霜白生生的。爹腿痛，眼光也不濟(jì)。

    早鋤完了，免得閑人再插手。娘一句“閑人”，她的臉上就蒙了紅紗。

    “閑人”叫滿囤，是老公的發(fā)小。六年前，他邀老公販山貨，不料一場車禍，他失了妻，她失了夫。雖然他這幾年沒少顧憐這個(gè)家，可倆人要想走近，兩老心里還是有個(gè)坎。

    灶膛的火燃著了。靜屋里，塞滿了濕木“噼噼啪啪”的爆裂聲。

    五娘，五娘。門外，三娃的聲音帶著火。

    就見滿囤閃進(jìn)門，把背上血呼啦啦的老爹放上了炕。他“撲通”一下跪下身，五娘，都怪我害了老爹。

    娘抓起一根搟面杖，我知道，你娃早就有殺心了。

    奶奶，不要打滿叔！兒子毛頭不知啥時(shí)跳了出來，手里還晃動(dòng)著個(gè)新書包。

    三娃奪過搟杖，對(duì)娘說，坡陡霜滑，是五爹眼花踩空了，多虧了滿囤在高處鋤地看見才救下的。

    娘手里的搟仗落了地。

    我，我給老爹請(qǐng)醫(yī)去。滿囤站起身，高大的身子差點(diǎn)頂在了低矮的屋梁上。

    娘說，喝碗水再走。

    馬蓮走出門，就見杏子樹灰褐色的枝條上，爆出了鼓突的紫芽苞，很像老公曾說過的鳳鳥喙。好吉祥的。

    （孫文勝 運(yùn)銷集團(tuán)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