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國煤炭產業(yè)本世紀以來可謂經歷了稀缺與過剩、巔峰與低谷、輝煌與悲催、熱浪與寒潮的兩極翻轉,處在一種非理性、非健康的“過山車”狀態(tài)。山西亦然。 冰與火之歌 先是“黃金十年”整個行業(yè)近似瘋狂的急速發(fā)展,全國生產和建設產能接近60億噸/年,煤炭產量從2002年的13.8億噸提高到2011年的35.2億噸,增幅155.07%;秦皇島港5500大卡動力煤價格從2002年的275元/噸增長到2011年的853元/噸,諸多煤炭人歡呼雀躍,諸多“淘金客”到煤炭行業(yè)“淘金”。 之后自2012年以來,煤炭價格持續(xù)下跌,整個行業(yè)又迅速進入漫漫寒冬期,至2015年11月-12月秦皇島港5500大卡動力煤價格跌至歷史低點370元/噸,全行業(yè)虧損面超過九成。山西煤炭行業(yè)首當其沖、哀鴻遍野,全省經濟“因煤而困”,諸多煤炭人面臨精神崩潰,諸多“淘金客”面臨血本無歸,整個煤炭行業(yè)又似乎進入窮途末路。 但自2016年2月以來,煤炭價格止跌回升,一路上漲。截至今年10月底,秦皇島港5500大卡動力煤價格700元/噸,噸煤上漲330元,漲幅89.2%,諸多煤炭人又開始精神亢奮,諸多“淘金客”又開始資金回流。 如果一個行業(yè)的發(fā)展一直處于這種非理性、非冷即熱的狀態(tài)之中,要談其健康發(fā)展、科學發(fā)展,那幾乎是不可能的。所以,“黃金十年”期間,我一直在給煤炭企業(yè)潑涼水,呼吁大家清醒。去年,全行業(yè)一片悲觀,我又一直給煤炭企業(yè)鼓勁,“風雨過后是彩虹”“希望總在絕望中誕生”。當下,煤炭價格一路反彈,引發(fā)躁動,我今天仍然要大聲呼吁:一定要冷眼看煤市,煤炭行業(yè)根本性好轉的基礎仍未具備,煤炭人一定要戒浮戒躁,沉穩(wěn)應對,抓住機遇,轉型發(fā)展。 煤炭人要看清這四個事實 一是從全球的角度看,煤炭一直是全球重要的三大能源之一。 全球重要三大能源:石油、煤炭、天然氣。 二是從我國的現(xiàn)實看,煤炭一直是我國最主要的能源資源。 2015年煤炭在我國一次性能源消費中的比例仍維持在64%。 三是從社會的角度看,煤炭產業(yè)的發(fā)展已經引發(fā)爭議。 主要有:去煤化、妖煤化、煤炭末日化、煤炭產業(yè)革命化四種觀點。 四是從市場的角度看,如今煤炭產業(yè)是起死回生還是回光返照?目前眾說紛紜,莫衷一是。 當前全國煤炭市場結束了連續(xù)4年的持續(xù)下跌,自年初至今一路反彈,尤其是今年7月份以來漲勢迅猛。 煤炭產業(yè)發(fā)展將經歷這三大趨勢 在這種形勢面前,我們應該這樣看待當前煤炭市場,我認為煤炭行業(yè)發(fā)展將經歷三大趨勢: 趨勢一:未來3~5年,煤炭行業(yè)經濟態(tài)勢處于恢復性上漲企穩(wěn)階段,但總體上與宏觀經濟運行態(tài)勢一致。 之所以這樣講,是因為這次危機我們面臨的是結構性難題,而不是周期性問題。結構性問題,最根本的是煤炭產能過剩。 那么,又該如何看待今年以來特別是7月份以來全國煤炭市場的快速反彈呢?我認為: 本輪煤炭價格的快速反彈,絕不意味著趨勢反轉,而是多重因素短暫集中作用的結果: 一是去產能政策成效明顯。前三季度,去產能成效明顯。產量降幅大于消費降幅,1-3季度全國規(guī)模以上煤炭企業(yè)原煤產量24.6億噸,同比下降10.5%(大于消費降幅8.1個百分點)。 這就是當前煤炭市場好轉的根本原因,不是需求增加的結果,而是供給減少的結果。而供給減少的原因,則主要是去產能、控產量實施276個工作日起了關鍵作用。 二是保增長政策刺激的因素。國家實行更加積極的財政政策,大力推廣PPP模式,以適量的政府引導資金更多地激活民間投資,增強整個經濟的終極動力。 三是煤炭內生價值正在自我修復。煤炭價格持續(xù)4年一路下跌,價格嚴重背離價值,違背價值規(guī)律,必然會有反彈的要求。 四是氣候變化等偶發(fā)因素。今年夏季持續(xù)高溫,全社會用電量大幅增加,煤炭庫存下降,隨著迎峰度冬逐步臨近,用戶補庫意愿強烈;同時,公路治超與鐵路運價調整,煤炭運輸成本上升和國際煤價大幅上漲;加之去產能,導致市場供應偏緊、價格上升的預期不斷增加,推動煤炭價格自7月份以來快速回升。 五是投機資金炒作。本輪煤價上漲的背后不乏投機資金的影子。 六是國際市場拉動。以具有國際煤炭市場風向標的澳大利亞紐卡斯爾港為例,6000大卡動力煤價格從1月25日最低點的47.27美元/噸,上漲至11月11日的105.81美元/噸,漲幅達123.84 %。中國煤炭市場已經被“國際化”,國際煤價上漲在一定程度上拉動了國內煤炭市場。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結論: 1.本輪煤炭價格的反彈不存在持續(xù)大幅反彈的現(xiàn)實基礎。最主要的是我國煤炭產能仍嚴重過剩、供大于求的趨勢仍沒有改變。 2.煤炭企業(yè)經營狀況尚未得到根本好轉。雖然近期煤價回升,但回升的時間較短、不同的煤種價格回升幅度差距巨大,至10月底平均煤價仍低于去年同期水平。 3.近期煤價上漲已經提前釋放了市場預期,煤價終究還會回歸規(guī)律。市場預期將會逐步恢復理性,基本回歸到供需基本面的真實情況。 趨勢二:未來20~30年,煤炭行業(yè)依然可以大有作為,必須堅定信心、改革發(fā)展。 從一個較長時期來看,在當今時代資源日趨短缺的大趨勢下,煤炭終究是資源,今日的過剩,只是一種宏觀失調導致的階段性相對過剩。2014年12月公布的凝聚了30位院士智慧的《中國煤炭清潔高效可持續(xù)開發(fā)利用戰(zhàn)略研究》提出:作為中國的基礎能源,煤炭肯定要革命,但不是“革煤炭的命”。提“后煤時代”尚早,“去煤化”不可取。現(xiàn)階段,我們必須堅定對煤炭產業(yè)發(fā)展的信心。 信心來自何處? 1.信心來自我國國情。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4年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六次會議上強調指出:“我國國情是以煤為主,我們對煤的注意力不要分散,要做好煤炭這篇文章”,“推動能源消費、供給、技術和體制革命,加強國際合作”。 我國人均能源資源相對匱乏。人口占世界總人口的20%,已探明的煤炭儲量占世界儲量的11%,原油占2.4%,天然氣僅占1.2%,人均煤炭資源為世界平均值的42.5%,人均石油資源為世界平均值的17.1%,人均天然氣資源為世界平均值的13.2%。 我國能源進口依賴度大。特別是石油對外依賴度逐年快速上升,從1993年凈進口之后,至2015年底已經上升到60%以上。 我國能源儲量“富煤、缺油、少氣”的秉賦特性,決定了煤炭是我國最重要的基礎能源和原料。 2.信心來自山西省情。 山西是資源大省、產煤大省。2014年全國煤炭基礎儲量2399.9億噸,山西、內蒙古和新疆位列前三,分別為920.9億噸、490億噸和158億噸,山西占全國的38.4%。目前,山西煤炭產能達14.693億噸,近三年產量都近10億噸,占全國25.7%。 山西煤炭品種全、質量優(yōu)。全省有9種煤,其中氣煤、肥煤、焦煤、瘦煤、無煙煤儲量各占全國同煤種儲量的50%左右。 山西煤炭賦存條件好,開采成本低。大部分資源賦存穩(wěn)定,整裝煤田多、規(guī)模大,便于集群開發(fā),開采成本相對較低。 山西區(qū)位好,位置佳。地處全國煤炭儲量最豐富的晉陜蒙三角地帶,位于我國東西部結合的中間地帶,區(qū)位優(yōu)勢明顯。 山西現(xiàn)有煤礦井型大,機械化程度高。山西2009年淘汰了30萬噸/年以下煤礦,煤礦機械化程度達99.97%,平均單井規(guī)模接近185萬噸。安全保障能力逐年提高。 3.信心最終來自煤炭人自己——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。 山西煤炭開采歷史悠久,歷史積淀豐厚,形成了一大批包括6家世界500強的優(yōu)秀企業(yè),培養(yǎng)造就了一大批能吃苦、敢擔當、樂奉獻的優(yōu)秀企業(yè)家。 山西113萬煤礦從業(yè)人員,多年來一直秉承“忠厚吃苦、敬業(yè)奉獻、開拓創(chuàng)新、卓越至上”的煤炭精神,特別能吃苦、特別能戰(zhàn)斗。 山西經過幾代人奮斗形成了戰(zhàn)天斗地的“大寨精神”、撼山震岳的“太舊精神”、久久為功的“右玉精神”、大義參天的“晉商精神”等,這是我們戰(zhàn)勝困難的無窮力量。 當然,信心更來自黨中央、國務院、山西省委省政府的正確領導和對煤炭行業(yè)轉型發(fā)展的大力支持。 趨勢三:長遠看,煤炭終究被替代,必須未雨綢繆、超前謀劃。 煤炭作為一種資源產品,隨著煤炭資源減少、開采條件的惡化,以及新資源特別是非常規(guī)能源的開發(fā),最終會被替代。對此,我們必須同樣要清醒。 頁巖氣已經使美國的能源消費發(fā)生了革命性的變革。頁巖氣革命,使美國一躍成為全球天然氣第一生產大國,改變了其天然氣消費長期依賴進口的局面,自2011年起能源自給率達到了80%以上;頁巖氣開發(fā)也導致了美國對石油需求的明顯下降,美國石油的對外依存度首次降到50%這一國際“警戒線”以下;頁巖氣的開發(fā)還直接沖擊了美國的煤炭行業(yè),煤炭產量已由10億噸下降到8.5億噸,火電廠的燃煤電廠比例由75%下降到55%以下。我國是世界上頁巖氣最豐富的國家,頁巖氣資源量十分可觀,頁巖氣開發(fā)潛力巨大。 可燃冰對人類能源供應更具有戰(zhàn)略意義。1立方米可燃冰相當于150立方米天然氣。據保守估計,世界上可燃冰所含的有機碳的總資源量,相當于全球已知煤炭、石油和天然氣總量的2倍,僅海底蘊藏的可燃冰就可滿足人類1000年的能源需求。 干熱巖則是未來最具劃時代意義的資源。全球干熱巖蘊藏的熱能超過化石能源能量的300倍。干熱巖發(fā)電技術可大幅降低溫室效應和酸雨對環(huán)境的影響,同時不受季節(jié)、氣候制約。干熱巖發(fā)電成本僅為風力發(fā)電一半,太陽能發(fā)電的十分之一。 歷史的規(guī)律告訴我們,煤炭作為一種常規(guī)化石能源遲早會退出歷史舞臺。這是毋庸置疑的,更是不容回避的。對此,我們也必須要有清醒認識,既要立足當下,把握好今天;更要未雨綢繆,謀劃好未來。 (作者系山西煤礦安全監(jiān)察局黨組書記、局長) 精彩預告:煤炭大有可為,煤炭終將被替代。基于此,卜昌森對山西煤炭該如何作為進行了深入思考,提出了一系列主張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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